- 每當我想起嬸嬸,總是浮現圓仔花的姿影。那些在鄉村的水溝旁、牆角邊掙扎著生長的圓仔花,那樣澎湃的生命力,縱使枝葉覆滿塵埃而顯得灰頭土臉也無所謂,就那麼兀自開放圓球球的花朵,美著自己的美。就像阿嬸,自在大方。她活脫脫是紫紅的圓仔花,熱熱鬧鬧開在南國的陽光下。
- 長大後的有一天,當我回頭檢視家人之間的情感時,我忽然省悟到:我們一家人的情感狀態與含羞草多麼相像啊。平常家人的談話除了日常的應答,親戚農地之類的瑣事,一旦話語觸及自己內心的、情感的,我們總習慣把眼光移開,好像在防禦著什麼,又以種種粗魯的方式在抵抗著什麼,如同含羞草歛葉卻張著銳刺。我們不知如何啟口說些親密的話語,內心的門窗習慣遮掩著。羞澀,表達遲緩,我們一家人,心底有什麼話從來也不用多說,有事情出力去做就是了。似乎言語,表情對我們來說,都是多餘的。
- 我們也像含羞草一般頑強地生活著,一旦情緒猛然受到干擾,驚動了心底的每一片細葉不知所以,便急急收斂起來,連最輕微的撫摸都拒絕,彷彿深怕互相碰觸之後會生疼。父兄對我們即便充滿疼惜和愛護的心意,也要以責罵的方式來表達,就像我們一直還是不懂事的孩子,就像誰先流露了真情誰就輸了一樣。儘管關愛的眼神不離不棄緊隨在身後,他們仍深怕表現了那柔軟的情感而把頭轉開。因為怕難為情,話語的溫暖,表達愛的肢體動作彷彿都長了刺,會扎人的,而彼此躲避。
2016年8月26日 星期五
悅讀筆記 --- 3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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